那侍衣便怂恿谢致虚道:“这位客人也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衣服,咱们店里还有一套与这件竹绿绸袍同一批料子裁出来的,是兄弟款,您穿上,和您兄长走出去,旁人一看便知是两兄弟。正好叫令尊一道结了账。”
孔绍述:“……”
奉知常:“……”
这小子原来将孔绍述与奉知常当成了父亲带着儿子出来买衣服,又将后来的谢致虚认成了奉知常的兄弟,见谢致虚给哥哥换衣,以为他俩兄弟情深,趁机推销同款衣服。
奉知常额上青筋暴跳。不为侍衣将大师兄当作他父亲,大师兄从小将他带大,如兄如父,这都没什么,而是他感应到谢致虚心里听了这话竟有些偷乐。
乐什么?有什么好乐的?
莫名其妙不开心的是你,莫名其貌开心的也是你。
什么意思!
“我的任务就是把四师弟带到,任务完成马上就得走了,回邛山,先生说入秋将要多事,我得回去帮着做好准备,”孔绍述说,“想着许久没见师弟了,也没什么好给的,你们赶路辛苦,便给他置件新衣裳。”
孔绍述自己还穿着布衣短褂,他离开师门久矣,早就不从庄园账上支钱,自己省吃俭用,给奉知常买衣服倒舍得,谢致虚见他在柜上排铜板与老板点钱,心中莫名其妙的不悦就全散了。
分明是个疼人的老父亲。
“吃了饭再回去吧,师兄请客。”孔绍述对谢致虚说。他看出来小师弟和自己有些生分,努力热情邀请。
这一家茶楼酒馆二合一,一楼吃茶听书的不少,吃饭上二楼,但奉知常腿脚不便,三人就在一楼坐下。
一个两臂废,一个双腿疾,从一进门四下就有目光或隐晦或明目张胆地探看。奉知常面色霜寒,显得很冷漠,孔绍述则毫不在意,或者说,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目光,全身心都在两位师弟身上,催他们点自己喜欢的菜品,听谢致虚讲从苏州到江陵一路的见闻,也说说自己的事。
“我这些年在外游历,遇到不少人,有知道先生名讳的,说先生这些年都是在回收废物。其实也正是这样啊,像我这样的人,连家人都不愿白养活,如果不是先生,我早就饿死路边了。小常也是,四师弟也是,大家都是被嫌弃的人,没有邛山就没有容身之所,更别提如今的相知相识。”
谢致虚喝着茶水,心情却被孔绍述感染,全然不知口中滋味。
“大师兄的手是怎么……”他问。
孔绍述早已释怀,说:“从前给地主家种田,被砍了。”
“哦……我听说有位女侠逼迫地主与佃户签订了免税契约?”
“是啊,”孔绍述说,“女侠走了,契约不就撕毁了嘛,一口恶气没出完,又把我手给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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